第3736章 算尽人心为大楚,长命平安我都要-《天才萌宝:素手遮天俏娘亲叶楚月夜墨寒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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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月月,我真的不配为你父亲吗?”

    他丧气垂首,喃声恹恹,自言自问。

    “是的——”

    斜侧,幽幽传来了一声。

    楚云城蓦地警觉,循声看去。

    洒了雪的枯树枝上,懒洋洋地坐着一人,身穿血色的袍子,两手环胸,背靠于树,居高临下地看了眼楚云城,眼梢氤氲着暴戾气息,唇边若有似无的弧度含有讥诮。

    楚云城知道这人。

    叶无邪。

    叶楚月唯独认定的兄长。

    “你们竟真的不怕焚世天罡?那可是魔,会带给你们带来灭顶之灾的,会下地狱的。”

    楚云城一闪而过的想法得到了证实,如吞金般窒息。

    他难以接受自己因为惧怕而丢下无间地狱的孩子,竟有那么一批人,情愿下地狱都想着托举。

    “她从未带来过灭顶之灾,她带来了无法估量的美好。”

    叶无邪问:“雪夫人怀我小月时,大楚渡过了难关,并得到月族青睐,那时风光无俩。楚家主,你可想过,这是小月带来的好?”

    “她所过之地,并未留下过祸患祸端的灾,相反,她在的地方,河清海晏。”

    “就算有灾祸,也会被她抚平,这是她的好。”

    “楚云城,她很好,她不会让我下地狱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有朝一日,你看我在地狱里,那只能是因为我该死,我的命数就该在地狱里沉沦,和小月无关。”

    戾色很深的男子,和往日里的邪佞阴绝截然不同,竟在心平气和,与楚云城对话。

    楚云城瞳眸紧缩,无法相信,这世上竟有这般纯粹真挚的兄妹感情。

    更让他难以释怀的是,叶无邪所说的话,让他回想起了往昔。

    不管是他,还是楚祥。

    都将那几年大楚的崛起,归功于楚南音。

    “不可能!那可是焚世天罡魔啊。”

    楚云城连连后退,挥动的衣袖斩去了顺着月光飘落下来的雪茫茫。

    “她也是衔神珠而生的人。”叶无邪不紧不慢地纠正,眼底深处狂涌杀机,末了又缓缓掩下如个无事人。

    经叶无邪的提醒,楚云城想起了明月的神瞳,他从未见过如此纯正的金和神性。

    放眼洪荒界,那是绝无仅有。

    乃至于是诸天万道,亦是罕见。

    而当他把神瞳放入楚南音的眼中,神气消散了太多。

    要不是这么多年来的细心养护,耗尽了半数家财,早就烟消云散了。

    “楚家主,真可惜。”

    “可惜?”

    楚云城紧盯着枯树上的男人看,一轮皓月遵循黑夜轨迹在男子的背后升起。

    男子百无聊赖地玩着枯树枝,指腹碾碎了雪花,像是无害的人儿,有几分幼童的稚气。

    在楚云城的注视之下,过了半晌,叶无邪才好整以暇地懒声说:“你本该是神的父亲,不可惜吗?一念之差,竟天地之别。你没接住泼天的富贵,也对不住神的考验,所以,神将你丢弃了。”

    他所说的每一个字,都直中要害,在黑压压的树上,欣赏着楚云城的神情龟裂出从未有过的绝望,才是叶无邪想要的杀人诛心。

    “你说,可惜吗?”叶无邪敛起眉目的阴鸷,缓声问道。

    楚云城的脸色相当难看,咬着牙不语。

    是啊。

    他原可以成神的父亲。

    为何非得是灾厄。

    如若说,那是降生大楚的神呢?

    正如叶无邪所言。

    从九万年前,时至今日。

    叶楚月所在的地方,和其有感情羁绊的人,都只有好处啊。

    是他被父亲带着,一直朝焚世天罡的方向去想,反而从未思忖过神的存在。

    “我很好奇。”

    叶无邪饶有兴味地看着楚云城的神情变化,见时机到了,便又问:

    “我很想知道,是你一手造成这局面,还是听从了旁人的怂恿?”

    楚云城想到了阴恻恻的父亲,习惯了号令群雄的老爷子。

    那时,挽歌生下明月,他怀揣着何等激动的心。

    抱着异瞳的孩子,虽心生惧怕,但也没想过要杀死这个孩子。

    正是父亲!

    是父亲他让自己去做这些狠毒的事。

    把明月丢进无间地狱不说,还要挖掉明月的神瞳。

    时间证明了一切。

    神瞳在楚南音的身上毫无神性可言。

    父亲的决策错了。

    可父亲从未认过错。

    楚云城脸色愈发难看,却并未顺着叶无邪的话说,而是冷着一张脸道:“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事了。”

    “也是,不管如何,我得感谢你们,让我成为了神的兄长,成为了曙光侯的长兄,这泼天的殊荣,我接着。”

    叶无邪平静地笑,俊脸上的五官如画精致,摆在台面上的话实乃阳谋,但对付楚云城就够了。

    即便楚云城听出了他挑拨离间的弦外之音又如何,前有小月所说的“弑父交易”,后有他的“错失神”论。

    叶无邪从枯树上一跃而下,伸了个懒腰,眉角阴鸷又消散些许。

    他勾着唇,眉梢轻挑,笑不及眼底如看跳梁小丑欣赏着自我挣扎的楚云城。

    “没有真心的人,才是要下地狱的。”

    言罢,他踏雪而去。

    “可她不是神——!!”

    楚云城往前走出一步,欲追上叶无邪,盯着叶无邪的背影,压着嗓忍着情绪之苦低吼。

    “她不是神,谁又会是神呢?”

    叶无邪回眸看来,眼梢蔓延开了血腥的绯红,笑意愈发浓郁,眸底倒映着楚云城惨白的脸,漫不经心说出让楚云城错愕的话。

    麒麟靴踩着满地的积雪,以漫天霜华作披风,叶无邪走出了楚云城的视线。

    楚云城在原地站了很久,失魂落魄的,如行尸走肉。

    周遭都是刺骨的寒气,从衣襟、袖口往皮肉里钻去。

    回首九万载,自己一直在失去。

    他也曾酩酊醉酒,涨红了脸,摇摇晃晃想去雪挽歌的房间,道出当年之事,说清有关于明月的实情。

    那也是他的孩子。

    虽被他亲手杀害。

    他也曾有过父亲的感情。

    就算只有一丝,也足以叫他今朝断肠啊!

    他也曾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挽回,偏偏都被冷血冷心的父亲亲手阻挡,斩掉了他的回首之路。

    只能一条路走到黑,不破南墙不肯回!

    他就要进了雪挽歌的院子。

    是父亲派人擒下了他。

    一盆盆冷水浇灌。

    父亲的手掌,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,逼他清醒。

    “逆子,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,作为一家之主,你难道不知自己要做什么,该说什么吗?”楚祥怒喝。

    楚云城清醒过来,对上父亲失望的眼神,却流出了痛苦交织的泪水。

    “爹,我亲手杀了我的女儿,我很痛。”

    “挽歌有一天知道真相,绝不会原谅我的。”

    “不会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想失去她。”

    “爹,你不知道,我看着南音的金瞳,我总会想到那个孩子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,如果她还活着,会不会对我笑,喊我父亲,会不会也是一个很乖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啪!”这一巴掌,楚祥打得很狠,直接在楚云城的脸庞留下了渗血悚然的红色掌印。

    楚祥一盆冷水浇了过来,浇得楚云城衣裳湿透风一吹就是彻骨的冷。

    “你好好冷静冷静,就算你现在说出来,以挽歌的性子,绝不会原谅你的。”

    “她的性子,你作为丈夫,应该比我更清楚。”

    “她只会恨你,恨你杀了她的孩子,哪怕她那不中用的肚子只生下了一个不中用的魔,害我大楚险些覆没。”

    “这就是你找的好妻子,你非她不娶的好姻缘!”

    “你想干什么,我拦不住,但只要是有碍大楚的事,我决不允许。”

    “如若雪挽歌她得知真相,妄图伤害大楚,即便她是我的儿媳,我也不会原谅,绝不留情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啪嗒。”

    雪地里,楚云城跪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身上又是厚厚一层积雪。

    白得纯粹,让他感到恶心。

    他闭上眼睛扯着唇苦笑,嘲声道:“就算是你的亲生儿子,你也不会留情的,对吗,父亲大人。”

    无人回答他的话。

    迎来过往,三两清风三两雪,还有轻愁的月诉不尽多少载的殇。

    楚云城跪了好久,想要支棱起身,奈何跪的太久,腿部的血液不流畅,发麻得险些跌倒。

    他一手撑在地上,磨破了掌心,跪坐在地上揉了揉僵硬的腿,缓了半晌才站起身。

    原想打道回府,但鬼使神差的,想要去看一看雪挽歌,和他的……明月。

    “谢将军,许将军,有人要往侯爷那里去,该如何去拦?”

    “好像……好像有上界的气息。”

    守卫来到谢承道、许流星身边问。

    “上界来人?”

    谢承道疑惑,“会不会错了,上界来人,怎会悄无声息?上界的人,又怎么会来界天宫?当界面压制不存在吗。”

    许流星略略思忖,眼底寒光流转,“莫不是,大楚。”

    “大楚?”谢承道骤然警惕,端出剑拔弩张随时指哪打哪的架势,眼睛里迸发出雷霆之威,“大楚来人,定要伤害侯爷,由不得他们欺人太甚。”

    许流星微微一笑,看着一惊一乍的谢承道将军,有几分无奈。

    生怕谢承道一时奋勇热血,当真提刀去见了血。

    “谢兄,若真是大楚来人,侯爷定不会有损伤。”

    谢承道停下了脚步,“何以见得?”

    许流星睿眸深邃,眉宇青涩。

    “大楚派人前来,定是有所图,楚凌公子削发为僧也不见大楚这般焦急,一则图雪夫人,二则图侯爷。”

    “图侯爷?他们对侯爷毫无仁慈,只怕想杀之而后快吧,有什么可图的?除了来刺杀侯爷,难不成还能……”

    谢承道灵光一闪,想到了什么,悬河的话语声戛然而止,与许流星深深对视了眼。

    许流星点点头,认可了谢承道的灵光。

    “原是有利可图。”

    谢承道狞笑:“看来那大楚,想要攀附诸天殿的荣宠了。”

    许流星不语,看先了西北角。

    一道身影,从如沙细雪中走出。

    衣袍是刺目的红。

    “邪公子。”许流星敬重作揖。

    谢承道侧首一看,赶忙拱手,“邪公子深夜来此,可是有要事相商?”

    “是关于上界来人的事。”叶无邪说。

    谢承道满脸的严肃,凑上前,手刀往脖子上一抹,比划了个干净利落的手势,眯起凶狠的眼睛咬着牙问:“邪公子可是想趁此机会,将那不速之客给宰了?公子安心,为侯爷效命义不容辞,一句话的事。白刀子进红刀子出,承道这就去将那来者斩成三节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了,放他进去。”叶无邪则道。

    “公子这是?”

    “不会有危险的。”

    叶无邪的话语声很轻,有着一如既往的冷,眼梢的阴邪之气让人不禁想到血鬼的痕迹,方而胆寒。

    谢承道只得按照叶无邪说的去做。

    却在叶无邪走后,拧着眉深思:“邪公子这是何意呢?他应该比我更担心侯爷才对。”

    百思不解叶无邪的做法。

    许流星望着叶无邪消失的方向,空空的只余下松软轻盈的白雪。

    “兴许……”

    少年低语,“只会走出阴霾,去触摸光,才会被光给焚得羞愧难当吧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意思?”咬文嚼字的谢将军听不懂,暗搓搓的只想许将军说人话。

    少年咧嘴一笑,言简意赅:“大概,是想让大楚来人,看到什么才是人间的真情可贵,方才能自惭形秽吧。”

    谢承道懂了,高深莫测地摸着下巴,“原来如此,巧了,许将军和本将想到一块儿去了。许将军,本将是想考考你,没想到你脑子和本将一样的灵光。”

    许流星笑而不语,稚嫩青涩,还有着少年老成。

    从前。

    许流星和他部下的军队,都是最末流的。

    守备军不如前锋军那般威猛,但有着自己的价值,正如盾比之矛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楚云城身如鬼魅,行于暗夜,畅通无阻进了界天宫内。

    笑语声远远传来。

    他像行尸走肉,痴痴地看。

    那里,是黑夜里的芳菲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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